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骁武军的士兵耳濡目染,终于体验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伍生涯,不仅没有了上级官长的盘剥,而且奖惩分明,训练严谨,生活条件优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尤其是军法队的那些讲武堂教官和学员,每天的训练量是骁武军士兵的两倍甚至三倍,令他们是刮目相看。
军法队里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有讲武堂的人,在李云天的命令下一些身体强健的士兵被吸收进了军法队,由讲武堂的教官和学员率领,负责督察济南城、青州城和东林县城里的军纪。
其中,讲武堂一半的人员在骁武军的军法队中,足见李云天对骁武军的重视,在他看来骁武军才是其手中与汉王的叛军进行交战的主力。
“鸣金!”等明军已经控制了黑虎沟里的形势后,李云天望了一眼被大批明军围攻的陈朗等人,扭头向一旁的传令兵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去。
传令兵闻言立刻向远处响鼓的山头又挥动着手里的旗帜,很快那个山头上就传来了清脆的锣声,响彻了整个黑虎沟上方的天空。
听到锣声,正在围攻陈朗等人的明军纷纷停下了脚步,脸上纷纷流露出遗憾的神色,将陈朗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经过先前的一通交战,陈朗身边此时还剩下百余名叛军,狼狈不堪地将他护在中间,神情紧张地望着虎视眈眈围在四周的明军。
黑虎沟的明军开始打扫战场,清理俘虏,此次交战他们可谓大获全胜,士气大振。
李云天骑着马,在卫兵们的簇拥下从长长的俘虏队伍旁经过,向被围的陈朗行去,沿途的明军见到他后纷纷振臂欢呼,庆贺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李云天在军中的威望迅速提升到了一个显赫的高度。
面对着热情的明军,李云天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时向路上的明军挥手致意,显现出了和蔼的一面。
随着李云天的到来,包围陈朗等人的明军自动分开了一条路,陈朗等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李云天的身上。
“原登州卫卫指挥使陈朗何在?”来到叛军的面前,李云天翻身下马,冷冷地望着被叛军围在中间的陈朗,不动声色地问道。
由于陈朗参与汉王造反,故而他登州卫卫指挥使的官职已经被朝廷革除,因此李云天称他为“原登州卫卫指挥使陈朗”。
“本官在此,你是何人?”陈朗见李云天身穿高级武官才有的鱼鳞甲,同时又被众人簇拥着,知道他是明军的重要将领,于是推开护在身前的叛军,走到叛军前方盯着李云天问道。
“本官是皇上御封的山东巡抚。”李云天面无表情地与陈朗对视着,“陈朗,你可知造反乃株连九族的大罪,难道就不怕牵连了家人?”
“你……你就是忠国公的女婿?”陈朗正在暗地里猜测着眼前这名年轻将领是京城那家权贵的子弟,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李云天,万万想不到李云天作为山东地界上明军的最高官员竟然会亲自来黑虎沟伏击他。
虽然李云天是朝廷的御史,但各都督府的武官们还是习惯称他为周征的女婿,毕竟周征在军中威望甚高。
“本官向来不喜欢绕弯子,本官问你,你是否想给家人留一条活路?”李云天没有回答陈朗,而是沉声问道。
“如……如何给家人留一条活路?”陈朗见李云天没有否认,知道自己说的没错,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宣德帝身旁的那个红人,听闻李云天要给他家人一条活路,不由得有些惊愕地问道。
“你是汉王造反的首犯,依律当诛灭九族,不过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向本官投诚,率领登州府归附朝廷,那么本官算你将功赎罪,不再追究你的罪责。”
李云天敏锐地注意到陈朗双目闪过一丝期待的神色,于是神情冷峻地说道,“待平叛后可以携带家人回乡,颐养天年!”
“你……你意思是放我回登州府?”陈朗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李云天,显得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李云天就不怕放虎归山。
“都是大明子民,本官不想生灵涂炭,你要是能平息了登州府与朝廷之间的这场兵戈,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德。”
李云天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望着陈朗,冷冷地告诫道,“本官既然能攻下青州城,那么登州城自然也不再话下,机会只有一次,何去何从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大人,你所言是否当真?”陈朗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有些狐疑地问道,毕竟他犯下的是谋反大罪,要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保不准有人来算他的后账。
“本官离开景州城时,皇上已经将山东事务尽数交给本官处置,本官既然能答应你,自然会保你无事。”李云天知道陈朗心中的担忧,故而郑重其事地望着他,“除非本官的乌纱被摘了,那样的话也就无能为力了。”
“李大人,有你这句话下官已经知足了,下官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也不期望能活得一命,只希望大人届时能救下官家人一命,像石虎的家眷那样给他们找一条活路。”
陈朗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黯然地苦笑了一声,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冲着李云天磕了一个头。见此情形,立在陈朗身后的叛军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后纷纷扔下手里的兵器跪下。李云天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陈朗的投诚给此次伏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