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言对她笑笑,挑了下眉梢:“你很关心我们两个是否和解?”
“当然啊,站在我的立场上看,觉得你们还是挺重视对方的。”她看卓言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谈得不错,于是开起了玩笑,“何况你是我的朋友,念离又是我的人。”
注视着她的笑容,卓言忽然说:“对不起,小悠。那次陷害你的人是我。我并不想害你,只是想离间你和念离……还有念离之所以突然提出和你分手,是因为我威胁了他。”
纪悠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她微微笑笑:“没什么,毕竟我还是找到了念离。”
卓言低头看着她,自嘲般一笑:“看起来你不恨我……做了这么多,我还真像小丑一样。”
纪悠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生气,但我不会记恨你。事情已经过去,再多说也没有用。”她说着,轻吸了口气,抬起头,“卓言,也许这些话由我来说有些不大合适,但被信任的人伤害,那种感觉很不好。”
卓言望着她笑了下:“小悠,抱歉。”
纪悠轻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原谅你。”
这种时刻本来应该是严肃感伤的,但卓言毕竟是卓言,纪悠话音刚落,他就耸了下肩膀,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既然你原谅我,那就太好了,接下来几天我可以和你一起游玩了。”
纪悠很干脆地拒绝:“不行,我要陪念离。”
卓言苦恼地皱起了秀挺的长眉:“那我怎么办?一个人到处逛很可怜的。”
纪悠指了指接待处那个还在有意无意看向这边的小护士:“那个可爱的雀斑姑娘,正渴望跟你来一段异国恋吧?”
有一点纪悠没料错,以卓言的魅力,果然在短短两天内,就和一个当地的大学生迅速熟识了起来。
那个女孩子才刚二十岁,笑容甜美,眼睛还带着些稚气,看向卓言时目光发亮,明显已经被他迷住了。
卓言来到苏黎世后,就借口自己没订酒店,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江念离的别墅。
现在更是毫不客气地将这个新玩伴带回来,煞有介事地介绍说这两个人只是他的室友,可以完全不用理会。
这两天江念离已经出院在家休养了,此刻他正和纪悠在客厅里喝茶,听到卓言用不太熟练的德语瞎掰,忍无可忍地放下手中的报纸,轻咳了咳说:“小悠,我们出去透透气。”
纪悠自然求之不得,放下手中的小说:“好啊。”
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但时间充裕,他们索性乘火车去了近郊的玉特利山。
一路上不见行人,列车行至山上,还能看到一些未化的积雪。
他们穿的衣物虽然足够御寒,但纪悠还是担心江念离会受凉,下车后就问他:“冷吗?不舒服我们就赶快回去。”
“还好。”江念离摇摇头,无奈地轻叹,“在这里还能安静一下,回去了头会疼。”
纪悠想到此刻正在别墅里的卓言和那个女孩子,忍不住偷笑,卓言还真喜欢纯情型的,和他闹过绯闻的那些女明星形象也大多清纯可爱。
她看到江念离轻蹙了眉,显然还是不悦,就踮脚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下,笑着:“好了,我们不管他们了,走一走散散心怎么样?”
江念离神色这才稍好了些,将手交给她握好。
他们一路慢慢走过去,除了有一对登山的中年夫妇从他们身边经过外,没有碰到任何人。
相比喧嚣的市区,纪悠还是喜欢这样静谧的自然景观,她紧紧握着江念离的手,走在被白雪装点得宛若油画的林木之间,四周寂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她停下脚步,转身抱住江念离,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念离,等你身体再好些,是不是就可以做手术了?”
到了此时,她似乎有些理解江念离一直延迟手术的理由,不管准备得如何万全,心脏手术毕竟有着不小的风险。手术成功,那是皆大欢喜,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有些错过,就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所以对于江念离来说,有些心愿未了,就不顾病情恶化,宁可一再拖延,也不想进行手术。
“不要担心。”笑了下,江念离抬手搂住她的身体,轻声说,“小悠,我现在还要陪你。”
闭上眼睛,纪悠将抱着他腰的手臂更收紧了一些。
他们此刻当然算不上生死离别,只要不再出现什么状况,江念离很可能会渡过这次难关,然后不管有多少阻碍,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纪悠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念离,我一直爱着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纪悠向设计院提交了长期休假的申请,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次会逗留这么多天,于是打电话向院长详细解释了一番。
她通话的时候江念离就在一旁,等她挂断了电话,他就放下手里的报纸笑了下开口:“小悠,我还好,你回国也可以的。”
纪悠抬头扫了他一眼,目光颇为凛冽:“还来说这种假惺惺的话?”
她太霸气外露,江念离反倒笑起来:“小悠,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霸道了。”
纪悠挑了眉尖:“对付你这种什么都不爱说的人,霸道难道不对吗?”
她气焰正盛,江念离肯定是不会直撄其锋芒的,于是笑笑对她招手:“小悠,过来。”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纪悠还是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顺势搂住了他的腰:“怎么了?”
江念离揽住她的肩膀轻拍了拍,笑着:“女孩子还是乖巧听话一些可爱。”
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但此刻纪悠正窝在人家怀里,无论再说什么,都难免有色厉内荏之嫌,只得抬头在他还是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泄愤:“我就是太乖巧,才会被你欺负!”
江念离对此保留意见,只是抱着她低叹了声:“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说得这么深情,但他真没干过欺负自己的事吗?纪悠嗤之以鼻。
但此情此景太过安逸,她就索性靠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身体,没再还嘴,任自己懒懒地躺着不再动弹。
卓言毕竟不能久留,在这里待了一周多,就回了国内。
纪悠也跟父母通了电话,让他们把自己的电脑和一些工作用的资料寄过来,她有时候会看看资料,随便做一些设计方案,避免长时间不接触工作,以后会有陌生感。
那场大雪过后,天气没有变得更加寒冷。
经过一段时间调养,也托天气的福,江念离的身体状况好转,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有望在冬天过去之前,就恢复到可以进行手术的程度。
这段日子里纪悠一直陪在他身边,跟之前在国内时不同,现在日子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纪悠记忆中学生时代的那些假期。
那时候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偷偷约会,在一起度过仿佛永无止境的时光。
相处模式跟八年前太像,纪悠一夜之间找回了很多当时的习惯。
她喜欢躺在江念离的膝盖上看书,喜欢在他撑着头好像睡着的时候低头猛地在他脸颊上偷吻一下。
还喜欢从背后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脊背上吹气。
她这么做的时候,江念离总有些哭笑不得,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来:“你又做什么?”
她就假装乖巧地低头,细声细气地说:“我没做什么啊。”
腹黑如江念离,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一声气:“那你是想让我做点什么了?”
纪悠绷不住喷笑出来,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好啊,欢迎美人对我为非作歹。”
这个“美人”又是重逢后她嘴里常说的词汇了,江念离笑着抬手搂住她,低头说:“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倒成了我为非作歹了。”
两个人就这么拥抱着,江念离笑了下,低声说:“小悠,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可以在一起。”
他这句话还包含了另一层意思,纪悠顿了下,抬头笑看着他:“看来你认为我们早晚会在一起。”
江念离唇边挂着微笑,摇头:“没有……我只是知道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放弃你。”
明明无法放弃,却还是给了她离开的机会吗?
注视他一阵,纪悠轻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之前不会说甜言蜜语的,怎么现在说起情话来这么厉害。”
对此明恭维暗诋毁的话语,江念离还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是吗?”
纪悠抬头轻吻他的面颊,笑着说:“可惜我就吃这一套。”
日子就这么过去,没等江念离好转到可以接受手术,圣诞节和新年就来了。
算起来纪悠也在苏黎世住了两个月,却除了寥寥几次外出,都在家里陪着江念离。
周围节日气氛一天天浓重,不但街道被彩灯装点起来,连隔壁邻居都已经开始布置屋子,将准备圣诞夜用的圣诞树摆在了院子里。
国内圣诞节虽然也越过越隆重,但这样的西方节日毕竟没有真正融入生活,除了商场和饭店会趁机做一些活动促销之外,没有中国人很认真地在自己家里过这个节日。
所以看到窗外一家人都在打扫布置的邻居,纪悠还是有些新奇。
江念离笑笑走到窗前,抱住她的腰:“圣诞夜,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看一下?”
纪悠当然想,但江念离的身体不适合在寒冷的空气中多活动,于是她回头笑问:“你出去没问题吗?”
“随便走一走,应该没问题的。”江念离笑着回答。
既然决定了出去,江念离先约好了陈先生。
等到了圣诞节前夜,他们在家里吃过晚饭,就开车来到市中心。
既然是体会圣诞节风情,他们自然先去了阅兵场,不大的广场里竖起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顺着班霍夫大街过去,还能看到小型的圣诞演唱舞台。
圣彼得大教堂里正在做弥撒,所以大街上人并不多,纪悠和江念离手牵着手走在略显空荡的大街上,听到不远处的大教堂里隐约传来圣歌的旋律,回荡在灯火通明的街巷间。
纪悠没有宗教信仰,却在这个时刻感觉到那种纯净虔诚的力量,她握着江念离的手,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声音太轻,江念离没有听清楚,就笑问:“怎么了?”
纪悠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说,我愿意承担一切罪孽,希望我的爱人能够安宁健康。”
江念离微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幸好这不是在教堂里说的。”他顿了下笑,“虽然我也不是教徒,但还是不要随便许愿的好。”
天气有些冷,纪悠就揽住他的腰:“我想做你的骑士,当然要为你承担罪孽。”
江念离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去做什么事情,小悠,像你一样,我还是希望我的爱人能够安宁,这样就够了。”
纪悠沉默了,她也希望一切都好,然后她和江念离能够一直都在一起,不用再经受分离的痛苦,也不用担忧着会失去对方。
但世事哪能都如人愿?她没有杞人忧天到去忧虑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也有了面对一切可能的决心和勇气。
她将身体贴在他的怀抱中,没再说话。
接下来他们还是去了有圣诞市场的苏黎世火车总站,室内的温度总算高了点,气氛也热闹了很多。
除了售卖各种圣诞饰品的小摊,火车站内还有一个全部由施华洛世奇水晶装点的巨大圣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