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爱卿之见如何?”
刘彻问向卫青。
“怎么说呢,丞相所虑,亦不无道理,然而兵法云:‘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
我大汉朝进军漠南上下,本意非为取敌首虏,而在以全策争于天下,安于漠南,现在匈奴浑邪王和休屠王既然有心来降,正合圣意。
臣所以以为,宜顺势为之,不可轻举妄动,以圣德抚之。”
“倘若中途有变呢?”
赵周问道。
“赵丞相问得好,此事朕已考虑过了,是为以防万一,朕早命霍去病率军受降,倘若彼真降,朕将厚待之,赐以利处,倘彼心怀叵测,假口受降,更简单了,一切不平者,尽可灭之。”
“陛下圣明!然浑邪王乃蛮夷胡人,岂可封赏太重,恐朝野不服啊……”
李蔡担忧道。
“哈哈哈!丞相何时如此小气?真有没说过一定要按约定给,当然是能少则少,以小利与漠南相比,孰大?以区区封赏之与大汉江山相比,孰重?想来爱卿不难估量。”
刘彻转身面对墙上的匈奴全图心有所感,五味各有地道。
“朕就是要告诉那伊稚斜,大汉照样可以让漠南牛肥马壮,羌笛牧歌,他并不是草原唯一的主宰,朕大汉朝士可以为国尽力,民可以安居乐业,他凭什么跟我斗?”
赵周不由得有些尴尬,心底生出几分惶恐,暗暗埋怨自己这次有些糊涂了,想当然而说,为什么就没有揣摩透陛下的心思。
不仅是赵周,就是卫青也感到有些震惊,陛下想吞并整个大漠?
他想到多年前的夏日,他们曾在未央宫的一番谈话,刘彻当时就引了司马相如和庄青翟“遐迩一体”的话来描绘他心中的天下一统。
那时候,
主动权,
尚有一半在匈奴人手中。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陛下的一种设想,孰料今日陛下言出即行,依然未忘,相比之下,自己倒显得有些迟钝了。
可他们还是没能跟上刘彻高速旋转的思维,就在赵周选择恰当的说辞之时,刘彻的思绪早已飘了,有了进一步变化,转到战后的赏罚上去了。
只要一提到霍去病,他立刻眉飞色舞,喜上眉梢,话也就多了:“这样吧,朕要在京城为霍去病新建府第,为他择定佳偶,早日完婚。
大将军,你当年初胜匈奴时,已经是过了弱冠之龄!可霍去病呢?年仅十七岁啊!看看,真乃天降大才于我大汉矣!”
刘彻只顾自己在思想里纵马徜徉,根本没有顾及到赵周尤其是卫青的感受,及至发现只是自说自话,未有人喝彩,而两位重臣沉默聆听之时,便忽然地知道了其间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