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了一种仓皇,一种我们不一样,你是不是你会歧视我的仓皇。
他不知道……河对面的汉官……将怎样看待他的行为。
过了渭桥,霍去病提醒他下马步行,表示对皇帝的尊敬,不能骑马而过,他抬头看去,迎面站着三位汉朝大臣。
太常寺官员将他们一一介绍给浑邪王,而他得知最年轻的一个乃是大战河南、漠北两地的卫青,心里便增添了几分尊敬,十足的敬佩。
“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本王欣赏有本事的汉子,你就是其中一个。”
“哈哈哈,王爷多礼了,王爷深明大义,我朝闻之,亦是十分欣然,臣领陛下诏命,将王子还给王爷。”
卫青说毕,
便拉过昆邪尔图。
父子双目对视,心头顿时生出久别重逢的感慨,只是这样的场合,所有的话语都在目光中了,往日的画面如梭,最终定格在现在。
浑邪王与霍去病在检阅台前肃立,待三公同刘彻坐定之后,他们才缓缓登上检阅台,向刘彻行参拜大礼,之后便献上了漠南山川图和各个部落的旗帜,表示从此归顺大汉,再无贰心。
这些程序之后,大行高昂发声,宣布向浑邪王赐御酒。
浑邪王接过那酒,只浅浅地用嘴唇沾了沾,又递给了身边的黄门。
接下来,由石庆庄严地颁布了诏书,敕封浑邪王为漯阴侯,食邑万户,而其王子昆邪尔图、裨王呼毒尼等皆为列侯,尊享殊荣。
皇家乐队高奏一曲《大风歌》,彰显大汉太平盛世。
伴随着雄浑的乐曲,刘彻心潮迭伏,上了三个音阶,直接站了起来。
他走到前台,一手牵着霍去病,一手牵着浑邪王,笑着对台下军容整齐的士卒们大喊道:“从今以后,大汉在漠南设立汉胡大郡,由正统匈奴王室呼邪担白郡守,另组匈奴王庭。
浑邪王与朕情同手足,汉与胡亲如兄弟,大汉兵戈所向,共享一郡太平。”
闻此,旁边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等他们交流,台下立即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声……
“大汉威武!”
“陛下万岁!”
听过这些话之后,浑邪王是有些不舒服的,这不是逼他与单于正面较量么,但话含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什么重组匈奴王庭,往简单里说,刘彻就是要把浑邪王的一半人马留在长安再分配,一半派往漠南抵抗单于,把汉匈之间的战争演变成他们自己内部的战争,而呼邪,他的侄子,就是汉朝汉胡大郡的那个名正言顺的领袖者,与伊稚斜单于相对而抗。
这样不仅可以促进汉匈之间的磨合,还能保北方边境太平,何乐而不为。
其实对呼邪来说,他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向往和平的匈奴大祭司戈,凭他们俩边塞多年的交情,甚至可能发展为爱情,他有六分的把握,把她拉拢过来。
上次漠南大战,他为什么没有和霍去病汇合?就是因为戈,她欠他一份情,而且呼邪这几年边塞生涯也不是白呆的,他与戈的联系,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包括他的身世。
入城的时候,朝廷专为浑邪王父子安排了车驾,他们一路紧随就跟在刘彻之后。
刘彻特意赐霍去病“骖乘”,表示了对他的赏赐之重,而这一路上,他从刘彻目光中感受到亲切和满意。
诏书上虽然对浑邪王率众投降给予了高度评价,但刘彻对辞令与现实的差距了然在胸,他怎么可能将数万多的匈奴军队全部安置在京畿之地呢?
这不是把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吗?这很傻呀……
所以不存在的。
没过几天,他就接受卫青和汲黯的谏言,除派往边塞的一半匈奴军以外,还将另外一半匈奴降军分别迁到陇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让他们回归民间,牧羊、稼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