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罢了罢了,为父之病心里十分清楚,只是时间问题,你不必再挂怀了。”
司马谈道。
“不会的!父亲会好起来的!儿子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站起来,你这样怎能让为父安心地走呢?吾祖乃周室太史,你早已成年了,若为太史令,当光大祖业啊!”
司马迁忍住眼泪道:“孩儿记住了,往后余生,不管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孩儿都会矢志不渝的,司马家的光荣,由孩儿去争!”
“好!这才像是司马氏的后人。”司马谈眼角溢出昏黄的泪水。
“今陛下接千岁之统,封禅泰山,为父却不能随行,此命不该我矣!为父去后,你必为太史令,当速往泰山去见陛下,从告父之天灵。”
他望着窗外,呼吸越来越急促:“陛下!臣不舍……”
一股咸腥直往外涌,鲜血从口中喷出——司马迁的良师与父亲司马谈,在这个四月的夜色中,带着不尽的遗憾走了。
窗外朦朦,自新春以来的第一场雨从九天降落,那滚滚的春雷从屋顶滚过,又向远方滚过去。
……
“轰隆隆……”
在后半夜,刘彻突然被雷声惊醒了,天边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偶尔有闪电划过,还可以看见站在殿门外值岗的卫士的身影。
刘彻突然有些心痛,
电光过后,
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
霍嬗一下子从皇榻上爬起来,闪着大眼睛探看,一把扑到刘彻怀中。
刘彻伸出手臂,一把搂住霍嬗,半是抚慰,笑了笑,半是批评道:“怕什么?你如此胆小,将来还能带兵打仗么?”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还是对如此猛烈的雷声感到怪异,想到刚才梦中的情景,他就更加没有了睡意,朝着殿外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丞相石庆、御史大夫王宽、奉车都尉霍光、黄门总管包桑、卫尉路博德立刻应声进入殿内。
刘彻把霍嬗交给了霍光,向站在面前的侍中近臣们问道:“众卿……是否觉得今夜雷声有异常之处?”
霍光看了看又睡去的霍嬗,抿嘴道:“夏日打雷,自古亦然。
这本属阴阳气动,只是惊扰了陛下,臣等很感不安。”
但是,包桑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引起了刘彻的注意。
“哦!你也梦见司马谈了?”
“诺!”
中人的嗓音本来就尖,加上受了些惊吓,听起来就有些发颤,“陛下,奴才……在梦中看见太史令一脸的血。”
“这……朕刚在梦中看见的司马谈与你所述一般无二,这可奇了!”
一想起离开洛阳时司马谈就身染病疾,一种隐忧暗暗爬上刘彻心头。
“莫非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