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美急得满头大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脑子已然木了,本能地道:“她身为朝廷郡主,位高权重,怕是曲小姐早些年也受了她的委屈,在我心中,论起能力她远远不能与曲小姐相提并论。”
谁都知道曲乌和荣安郡主之间的竞争,京城灵师中,同为女子,同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两个人都被称为天才,一个身份高贵,一个家传渊源,不斗才怪。
夏淑美想起自家那些姐妹之间的龌龊,登时恨自己脑子里词汇太少,不能好好踩着那个郡主捧一捧人家曲乌小姐。
眼前这位曲小姐的能力,她可是亲眼所见,还见过好几次,绝对手段高妙,别说年轻的灵师,就是把那些耄耋之年的老人们都放在一起,她也毫不逊色。
她一边想一边抬头,结果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汗水湿了背脊,曲乌的眼神冷得像冰,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曲小姐?”
曲乌轻声一笑,轻蔑地看了夏淑美一眼:“你这种人,连提一句她的名字都不配。”
说完,转身便走。
夏淑美整个人都僵硬住。
“噗嗤!”夏承宗顿时笑了,越笑声音越大,就连对墓穴里的危机,都少了几分顾忌,心中畅快至极。
说起来,虽然他爹爹如今已经不担任长老之位,但两个长老都是他爹的徒弟,他在家里地位自然不低,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多少亏,结果年初的时候居然让夏淑美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女人塞到他床上,害得他丢脸不说,还丢了富贵貌美的未婚妻,连他哥哥都被气得吐血,到现在身体还没有特别好,今年的选拔,要是他哥成绩不好,全是这个女人的罪过。
偏偏这女人不好对付得很,身边一群狐朋狗友,明明嚣张跋扈,却惯会装模作样,弄得家里人都觉得她的性子好,不受气,适合夏家目前的状况。
差不多有一小半的长老们觉得,夏家这些年太低调,不受人尊重,应该有一个彪悍的族长站出来,带领大家伙恢复祖上往日荣光,最不济,好歹也不能让堂堂夏家,真变成京城世家中的末流。
外面的匠人不受重视,但他们夏家可和普通的匠人不同,他们掌着大周军备,可以说如果夏家倒台,或者罢工,战争时期绝对能让大周一半以上的士兵空着手上战场,至于骑兵,恐怕也得折损三分之一。
他们家族如此重要,自然应该有更尊贵的地位。
夏承宗嘻嘻哈哈地在那儿笑,看向夏淑美的目光充满戏谑,夏淑美心口一阵一阵发凉,捂着伤痕累累的脸,目中露出几分狠色,闭了闭眼,难受得要命——夏承宗懂什么,他是个男人,天生有广阔的天地,他只看见自己不择手段地去争,争夺地位,争夺资源,争夺一切,可他不明白,自己是个女人,在夏家,女人也能接受最好的教育,得到不下于男人的培养,但前提是你要有用,如果不能杀出一条血路,你就会和大部分夏家的女孩儿们一样,被装饰成名贵的商品,好好地卖出去。
凭什么!她要是寻常没见识的女子也就罢了,有几个靠谱的家人,将来嫁给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差的男人,相夫教子,日子也过得,可是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了那么多的本事,没有几个男人会比她强,她在夏家说一不二,能得到很多东西,一旦平平淡淡地嫁出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怎么会甘心,凭什么不能去争一争。
女人想做族长,比男人要难无数倍,那些长老们口中说,夏家之前也有过女族长,也都出类拔萃,夏家不同别的家族,不看那些虚的,选族长只选贤能,不论男女,可还是下意识地先去看男人们,就说候选人,男人有多少?女人才有几个?加上她,也不过三人而已,另外两个还是明明白白说好了就是来长见识,根本没有希望,她身为女子,想成功比男人更难无数倍,再不手段凌厉些,哪里还能有希望。
暗暗咬牙,夏淑美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即便灾劫无数,她都要拼一次,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那些目带嘲讽的夏家族人,勉强站起身,坚持着向墓穴的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她走得很慢,很平稳,再也没有摔倒,她也努力不去害怕。
“啊!”
“小心!”
走着走着,后面忽然传来惊恐的呼喊,夏淑美脚下悬空,脑子里嗡的一声,身体失重,一回神,惊恐地看着脚下的云层,她竟然正在摔到悬崖之下……双手舞动想抓住点儿什么,可惜只能白费力气。
完了!
夏淑美紧紧闭上眼,眼泪滚落,她已经能听见耳边的风声,她要死了,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扑通,夏淑美躺在地上,后背腰身酸麻疼痛,眼睛不敢睁开,忍不住想,这就是死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醒醒。”
冰凉的东西在她的脸上拍了拍,夏淑美睁开眼,有点儿不知今夕是何年,就看见眼前有个银色的小鞭子,左右摇摆。
“醒了?”
再一抬头,就看到问话的红尘,夏淑美张了张嘴,一声也发不出,只能又闭上,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响——
“好家伙,你可真命大!”
“要不是郡主娘娘反应快,及时相救,你还真变成肉酱了。”
“别说的那么恶心,以后可怎么吃肉!”
夏淑美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些唠叨声,这会儿却也很难去烦,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位郡主站在一边,正细细擦她那条银色的长鞭,神情平淡,就好像刚才救人的不是她,一时到有些气闷,也说不出感激的话。
夏承宗一行人也都回过神,懒得理会一路倒霉,如今都快丢了大半条命的夏淑美,全围着红尘。
就是那些夏家族人也一样,目露金光,想这座千年古墓,他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敢从自己挖掘的盗洞里进出,谁都不敢走正门,眼前这个可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去了一回,而且还平平安安地出来,看样子纤尘不染,顺利得不行。
“郡主,里头是什么情况?”
“您就没碰到什么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