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席上依然热热闹闹的,碰盏之声不绝于耳,将士们好久都没家了,许多想说的话借着酒劲都在这席上吐露出来,有人道出思乡之情,有人说起战场上兵刃无眼,听到亲人们又哭又笑,最后都凝成了担心,甚至劝道:“喝了这碗酒就留在家中吧。”
“胡扯!”冼俊麦大拍桌案,“咱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着了这身戎装,哪有退缩的道理!”
话音刚落,冼俊麦的脸色就沉了下去,他也看到了远处的烽烟,灰蒙蒙的笼住了一片天。
欢笑之声渐渐消失殆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处,或惊或哀,神色各异。
冼俊麦将手中半碗残酒一饮而尽,戴上头盔,佩起长刀。
“儿郎们,走!”
语毕,刚刚还在饮酒说笑的将士齐刷刷地整好戎装,拿起长戈一一与众亲道别。众亲不舍呀,年纪大些的抹着泪珠子一路追着送,千叮万嘱要小心,家中还有人等着归。
虽然他们都答应了,但到了沙场兵器无眼,谁能料得到呢。
初七拉上桑格急急地冲到冼俊麦跟前问:“这是哪个方向?”
“应该是近鄯城,我们得去增援,小七娘后会有期。”冼俊麦拱手抱拳,匆匆地施上一礼,而后就驾马领着将士一路小跑而去。
热闹的席宴转眼只剩些老翁老妪,他们也没心思饮酒吃饭,坐在条凳上叹着气,村长家的将最后一道大菜炖羊端了上来,一看人都不见了,顿时傻了眼,忙问:“人呢?”
“打仗去了。”
一声叹息,令初七隐隐地有些难过。
初七也向他们告辞,阿嬷携着她的手,蹙眉轻问:“你要去哪儿呀,都这时候了别到处乱跑。”
“我也要去鄯城,我有好友在哪儿,我不放心!”
初七指得好友是丽奴儿,她之前有问过谢惟丽奴儿可好,谢惟回她自武威一别之后丽奴儿就回红玉馆。虽然鄯城有谢惟的家将,但万一阿柴侵犯怕是寡不敌众。
想着,初七骑上阿财又让桑格跟着,那头小羊也想跟着他们去,结果被初七塞进了阿嬷的羊圈里,拜托阿嬷照看段日子。
阿财不高兴了,小羊不走,它也不肯走,初七只好劝它道:“前方太危险了,难道你想看它变成盘中餐吗?”
阿财听懂了,不再耍性子了,它低头用嘴皮子啃了啃小羊脑袋上的毛,然后就驮着初七走了。
桑格从来没见过如此有灵性的骆驼,不由诧异地喃喃:“莫非这畜牲已经成精了?”
“你不能这样说,它听了会生气。”初七说罢就让阿财快点跑,一骆驼一马驰骋于泥道之上,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冼俊麦。
冼俊麦见到他俩很惊讶,缓过神后又有些生气,似乎在嫌弃他们二人拖后腿。
“你们跟来做什么?我可没空照顾你俩!”
初七说:“我也要去鄯城,我有朋友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