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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周礼》之对,寇凖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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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回了南昌,骆永胜便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本来心里还想着要去找唐福聊聊火药工业的研发事项,却不得不先处理好早已积案累牍的公文政务,而在处理这些公文之前,骆永胜还得先见一个人。

一个不得不见的人。

寇凖。

这位寇老西现在算是在南昌呆舒服了,政务阁给寇凖安排了一处宅子,就坐落在大元帅府不远,占地虽不大,但内有一处小院子,方便寇凖平日里摆弄花草,耕种些蔬菜。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寇太师好生雅兴啊。”

正站在田土里挥汗如雨,刨地松土的寇凖听到喊声回头,见竟然是骆永胜还小吃一惊,忙放下锄头。

“原来是楚王驾到,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不敢当。”

骆永胜才不信寇凖能这么客气,他回城的时候后者都没来接驾,铁了心就是不打算入仕。

看来寇凖自己是怎么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愿意后世史书留笔,骂他二臣。

“今天孤来这,可不是空手来的,给太师您带了不少好东西。”

骆永胜招招手,身后的亲兵鱼贯进入,各自拎着不少物件。

“除了吃喝之物,家用之物也是一应俱全,太师别嫌弃就行。”

说着话的功夫,便开始反客为主,招呼起一众亲兵开始归置,压根没给寇凖拒绝的机会,后者想要说话,骆永胜便上抢两步替寇凖收起锄头,拉着后者往正堂走。

“今晚孤得和太师畅饮一番,咱俩相识数年,可还没喝过一次酒呢,孤一直深以为憾事。”

有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骆永胜这么热情,寇凖也是被架的一点辙也没有,只能顺着骆永胜入堂,但也没忘反将骆永胜一军。

“楚王既然说不是空手登门,说明也没打算空手离开吧。”

“哪里话哪里话。”

骆永胜打了个哈哈:“瞧太师您这是信不过骆某的为人啊,难不成孤来登门拜访就非得有所图谋不成?今日只喝酒。”

“真的只是纯喝酒?”

“那不然呢。”

任凭寇凖怎么试探,骆永胜都是一口咬死,他纯纯只是来找寇凖喝酒叙旧,其他事一概不提。

喝酒好啊,只喝酒寇凖也开心,他在这南昌的身份有些特殊,这么长时间还没真和谁在一起喝过酒。

虽然之前耿百顺代表政务阁为他设了一次宴,但当时与宴者都各有心思,酒宴喝的自然没有多痛快。

现在有了骆永胜来作陪,总算是能畅快一回。

不单单是身份,更重要的还是见识问题。

见识相差太多的两个人,那就很难坐在一起喝酒,即使兼容着相处也很难喝痛快。

寇凖家中没有家丁用人,骆永胜便亲自张罗着备酒备菜,那热络劲倒是一点不像个来做客的客人,反而像是东家一般,让寇凖看得啼笑皆非。

“楚王,你这般可真是一点也不拘于俗礼啊。”

“孤若不是楚王,太师就该骂孤不懂礼数,举止轻佻放肆了吧。”

寇凖先是一愣,蓦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楚王可真是个妙人。”

同样的行为不同的身份人来做,得到的评价却不一样,这可真是太妙了。

“咱们中国人讲规矩、重礼数,这个礼不还是尊上的那个礼。”

说着举杯与寇凖相碰,仰头一饮而尽。

寇凖先是怔神,而后摇头失笑随后饮尽:“楚王倒是看得通透,可寇某却有不同看法。”

“直说无妨,孤恕你无罪。”

“一个恕字,说明寇某已经有罪了。”

“额、哈哈哈哈。”骆永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起来,举杯:“孤自罚一杯,太师请说。”

“楚王说咱们中国的礼说到根处还是尊上的那个礼,是不是太功利了一些,周公定礼有了规矩、人伦,讲长幼有序,但也不只是约束后代晚辈,长者同样要有规矩,做事一样要恪守自己的身份不能逾矩。”

“太师也喜看《周礼》?”

“惊为天书。”

“那咱今日就聊聊。”

骆永胜来了兴致:“《周礼》的核心孤觉得就是大同、小康,比如其中的养民六法。

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福。

这养民六法被无数先贤都做过批注,孔子、刘安,郑注、郑玄这些大儒或做批注或作序言,各自都有不同看法,太师您也是当世大才,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寇凖没急着开口,和骆永胜碰杯饮酒后好生思忖了一阵。

“这慈幼,寇某觉得应该和尊老爱幼中的爱幼意思相仿,要疼呵爱护幼儿稚童,教他们知识礼数,让他们茁壮健康的成长。”

“韩非子和商君却觉得应对孩童一视同仁,以严法为管教,使其不敢轻率狂妄,酿下大错惨遭戮杀,此亦为慈悲,然否?”

“孩提贪乐为天性使然,自幼便严法苛绝其行为,属于灭人性之荼毒,岂可言慈悲乎。”

骆永胜没吭声,也没发表意见,端杯和寇凖碰饮。

“再说这养老,既用养字当行养举。”

“国家困难,或者说生产能力不够,如何养天下之老?”

“既为老者,当有子孙后代,应该奉养。”

“三口之家糊口尚难,安可侍奉长者。”骆永胜摇头:“太师莫要强辩,孤创业艰难,见过太多冻死骨,朱门肉臭当然可以养老,然百姓一年生产去掉赋税苦徭,吃喝用度,便是连养二子都无能为力,如何赡养老人?”

寇凖缄默下来,默默喝下杯中酒叹了口气。

“所以楚王废除徭役,宽以田赋,取缔职俸田免税田,逼着士绅纳粮。”

“国家有难,难在国家,同为一国之胞,缘何要分贵贱尊卑,若是这叫礼,那不尊此礼也无不可。”

寇凖无言相驳,敬了骆永胜一杯酒。

“三说振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百姓穷蔽,如何振之?”

骆永胜叹息道:“百姓以耕地为生,却也因耕地而穷,然耕地为国家之基,无地则无粮,无粮则国家灭亡,我等如何振之?

若论耕地之学,百姓哪个不比孤与太师更懂,所以振穷一事,国家难为,因而孤想,欲要振穷当先振国,国富则有能力免除田赋,不仅要免田赋,更要补助百姓耕地,使其自给自足之余还能赡养家中老小,如此才为振穷。”

“楚王见解高屋建瓴,寇某钦服,当敬。”

“四说恤贫,这一个恤字,孤觉得很是恰当。”

骆永胜大谈特谈自己的观点看法:“恤者,抚恤、体恤之意,百姓之贫原因众多,或因病而致贫、或因苛税而致贫,无论是何种原因,我们都应该体恤,既言体恤就当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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